第三十四章

　　人是多面性动物，这一点我非常认同。
　　从出生开始，我们就不停地在变换着角色，父母的孩子，老师的学生，再到工作，再到结婚，再到有了孩子，成为了孩子的父母。
　　在这个过程中，不同阶段的压力也随之而来，学业，工作，再到生活。
　　为了释放这些压力，我们会啼哭，会奔跑，会在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中把自己搞得精疲力尽。
　　我忽然觉得顾霜和林婉君这类人其实并不是反差婊，或者说，人人都是反差婊。
　　哪怕是在这个圈子里混的风生水起的权爷，在自己的下属面前，也不过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上司。
　　谁也不会知道，咖啡店的老板，公司中的助理，在他人面前是什么样子。
　　＊＊＊　　＊＊＊　　＊＊＊
　　「我到了大学才知道自己的性欲有些过于旺盛。」
　　「刚开始很害怕，但随着接触的男人越来越多，我也逐渐沉迷其中。」
　　「我的第一个「主人」是我在兼职时认识的一个老板，做空调生意的。」
　　微信界面停留在刘可的信息上，坐在办公室中，我有些心虚得向外看了一眼。
　　「不仅如此，一次偶然的机会，我甚至把室友也拉下了水。」
　　刘可的话让我心里一紧，这个室友，会不会是顾霜？
　　「她比我还要享受，在那之前，我一直认为她是一个乖乖女。」
　　「我们三人的关系持续了两年，直到我和室友都遇见了爱的人。」
　　「或许是为了和过去告别，我们渐渐断了联系……」
　　我忽然觉得打字的手有些颤抖，我想问那位室友是不是叫顾霜，又怕接受不了那个答案。
　　十分钟的时间过去，我打了又删，删了又打，却一直没有勇气按下发送键。
　　虽然刘可说的十分简单，但我甚至能想象到三人淫乱的过往。
　　呆坐在椅子上，我脑子里忽然闪过被捆在长凳上的林婉君。
　　那个室友会是顾霜吗，如果是，那么她会不会和林婉君一样，也曾被……
　　「你们，都是怎么玩的？」我试探着问道。
　　「就那样呗，想听细节啊，过来找我，我亲口跟你说。」刘可又发出了邀请。
　　我没有回复，竟然没来由得松了一口气，或许不是顾霜呢，尽管刘可的描述十分接近，但我仍然抱着一丝侥幸。
　　「对了，她有个特别好玩的地方，可能是我那位「主人」每次跟她玩的时候都让她穿着丝袜，所以到最后她一穿丝袜就发情，哈哈，都成条件反射了。」
　　刘可的信息让我忽然有些头晕目眩。
　　过往的记忆碎片铺天盖地得向我袭来，双目无神得坐在原地，我只觉得浑身无力。
　　床下凌乱的丝袜，餐厅里的露出，卧室中的情趣内衣……
　　一幕幕画面串联起来，我如遭电击一般毛发直立，浑身冰冷。
　　是她！
　　怪不得顾霜一直不喜欢穿丝袜，怪不得前段时间的她是那么妖媚……
　　她果然有段难以启齿的过往，我怎么也没想到，顾霜和刘可忽然断了联系是这个原因。
　　内心纷乱无比，我抽出一支烟，却连续好几下都没有点燃，晃了晃手中的打火机，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　　刘可和顾霜曾被同一位「主人」调教，但跟我在一起之后，她为了和过去告别，甚至和刘可也不再联系。
　　或许是因为这一点，我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怒发冲冠，反而有些感动，她曾经的确是为了我斩断了之前的一切。
　　深吸一口烟，我整理着纷乱的思绪，额间已经渗出一层冷汗。
　　我努力回想着和顾霜相处时的一点一滴，想从过去的回忆中找出些蛛丝马迹。
　　眼神无意识得飘向窗外，我看到正坐在工位上的小杨。
　　按照刘可提供的时间线，顾霜在跟我在一起之后的一段时间里，似乎还没和那人彻底分开。
　　她会不会和林婉君一样，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和那人做爱？
　　我一直以为顾霜最近的变化是为了我的癖好，现在看来，或许也有其他的原因。
　　脑子里想到之前在咖啡店和顾霜的谈话，我有些恍然大悟。
　　那是场关于爱和欲望的讨论。
　　我开启了这场游戏，欲望引导着我们继续往前走，但爱却能保证我们不会迷失自我。
　　和曾经的顾霜一样，她曾跌入过欲望的深渊，是我们的爱把她拉了回来。
　　所以她才能那么理性，所以她才能看得那么透彻。
　　因为这一切她都经历过。
　　手中的烟已经燃尽，我无意识得用打火机敲打着桌面。
　　如今我再一次释放了顾霜内心中的猛兽，我只能希望它不会将我们吞噬。
　　一阵敲门声将我的思绪打断，我抬起头看到林婉君走了进来。
　　如往常一样，她来汇报工作，不过还未等她开口，我却脱口而出道：「你爱小杨吗？」
　　「什么？」林婉君似乎没有听清。
　　「哦，没什么。」我终于回过了神，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文件夹。
　　「当然爱啦，我们都订婚了。」林婉君笑着挥了挥她带着戒指的右手，一脸幸福的模样让我不敢相信黑子客房中的女人跟她是同一个人。
　　「那就好，那就好。」我不知道林婉君是否知道那晚的另一个男人是不是我，如今竟然有些心虚。
　　「周总怎么忽然问这个？」林婉君似乎有所察觉，眼神扫过隔壁的小杨。
　　「额……就是随便问问。」我尽量装作若无其事道，不敢直视她疑惑的眼神。
　　她似乎猜到了什么，一股心照不宣的感觉在办公室内悄然滋生。
　　「那我……」林婉君的脸红了起来，指了指门外道：「先回去了？」
　　「嗯，你忙吧。」我低下头，眼角的余光看到林婉君似乎是迟疑了一下才转身离去。
　　随着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，我合上了文件夹，眼神落到了手机屏幕，那是一脸笑容的顾霜正随着屏幕的熄灭逐渐暗淡。
　　如果你曾为了我关闭了那欲望的门，那么在它重新开启的时候，我愿伴你同行。
　　我下定了决心，忽然觉得之前的担心，抗拒，不安在现在看起来是如此幼稚。
　　手机震动，我还以为又是刘可，打开之后却发现是黑子。
　　信息内容是一条链接，我想都没想就点了进去，发现那是一个远程的监控画面，内容是黑子家的客房。
　　我心中顿时了然，但却觉得有些多此一举，顾霜应该不会背着我去和黑子玩这些，她应该比我更会处理我们三人的关系。
　　不过接下来的几天黑子没有这个机会，因为我答应了顾霜要陪她回杭州一趟，这件事从过完年就一直再拖，刚好这段时间不太忙，我不想再食言。
　　这件事黑子倒是没有太大意见，毕竟现在几个项目的开发都在正常运转，我稍微离开几天也不会出什么差错。
　　三天之后，杭州。
　　顾霜的母亲都已经退休，父亲是杭州一个大学的客座教授，算上第一次见面和订婚，我这是第三次来杭州。
　　他们已经搬家了，我跟着顾霜来到了郊外一处小别墅外，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小院子里晒太阳的岳父。
　　「哎哟！」老人站起了身，摘下了老花镜。
　　「不是说过明天的飞机吗？」还未等他说完，顾霜就跑了过去，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。
　　父女相逢的画面让我有些感动，也有些愧疚，结婚两年来，这还是我第一次陪着顾霜回来。
　　「进来进来，刚好你妈去买菜了，我给她打个电话。」岳父很激动，示意我进屋。
　　半个小时后，这间中式装修的客厅中，我和老丈人相对而坐。
　　岳母在刚刚已经到家，母女俩正在厨房一边择菜一边拉着家常。
　　「听小顾说，你开了家公司？」岳父替我倒了杯茶。
　　不得不说，他的确是我见到过最有气质的老人，在我跟着顾霜第一次来到杭州的时候就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。
　　这种气质是知识和修养堆出来的，每次和他相处，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。
　　「嗯对，跟朋友合伙开的。」我点了点头。
　　「发展怎么样？」岳父又问。
　　「还行，比之前上班强。」我忽然想抽根烟，但却没好意思。
　　岳父是不抽烟的，但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，笑着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了一个烟灰缸来，我赶紧接了过来，有些拘谨得点上了一支烟。
　　「有困难就跟我说，我们老两口还有点积蓄。」岳父看着我说道。
　　我点点头，听到了厨房传来的笑声。
　　「还有个事。」岳父笑着说道：「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。」
　　我恍然大悟，心道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。
　　「公司刚起步，有点忙……」我有些心虚得说道。
　　岳父没有说话，静静得等我把话说完才语重心长得说道：「这我知道，但钱是挣不完的。」
　　「小顾年纪不小了……」岳父话里有话。
　　「我……」我一时间无言以对。
　　「呵呵，先考虑考虑，好不容易过来一趟，一会带你们出去转转。」岳父没有追问，笑着说道。
　　我如释重负，喝下了手中的茶，不敢再让他亲自动手，就主动给将面前的杯子斟满。